波洛娜

wb同名
头像和背景是私设不可抱走
搞搞同人,喜欢看评论呜呜
“赤子孤独了,会创造一个世界。”
时光扑面而来,我们终将释怀

无主之地1(葬能/剧情)

  1.

  城郊的天空蒙着一层灰色的阴霾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煤油的味道,身后拖着一个脏兮兮的麻袋,一个少年一步步地在荒地里跋涉,他从很远的地方匆忙赶来,此刻喘得有些厉害,一脚蹬在一个土堆上,他站在一个深坑前往下看。土地烧得焦黑,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熏得人只想吐,成堆的尸体积在坑底,有些是今早刚倒下去的,堆在那些烧焦的尸骨上,食腐的鸟儿在他们身上啄食,血肉染红尖利的鸟喙,而那些浑浊的瞳孔一动不动。

  就在两个月前,拉特兰人对肯努高地发动突袭,雅克德人被迫退守,包括肯努高地在内的整片高地以东全面失守,城里的部分人依然誓死抵抗,最后都被屠杀殆尽。最近并不太平,拉特兰人占领这里不久后就开始殖民,很多人都被抓去给他们装修教会学校了。他们占领了他们的教会,推倒他们的神像声称那是异端,逼迫家家户户交出教典集中焚烧,那些反抗的人都被残忍杀害,尸体被一车车地运到郊外销毁,就像废弃的垃圾。

  他用一块手帕蒙住脸,带着麻袋跳到土坑里,面不改色地在尸堆里搜刮那些人的财物,只可惜没几样值钱的,他只好摘下他们好轮环充数。无论拉特兰人还是雅克德人,天生都有一个像光圈的轮环,这些轮环经常被人拿去仿冒金器,因此城里一直有黑市的人在收购。不过最近风声有点紧,那帮家伙几乎销声匿迹,他只能把它们藏起来备用。

  最近城里戒严,他不能离开太久,扎紧麻袋的口子,少年将它扛在肩上离开。他是从小路走的,路上经过一片树林,忽然听见车辆扎过路面的声音。听说最近教会学校要开放了,一些拉特兰的神职人员将会陆续赶来,他躲在树丛里,像潜伏的幼兽一样悄无声息,一双独属雅克德人的蓝色双眼目光炯炯,偷偷打量那些穿白袍的修女。

  他们在整顿休息,目前总共就看到两个人,其中一个女人似乎肠胃不适,在路边对着草丛呕吐,另外一个在她身边照应。趁着她们现在惊慌失措,他放下麻袋,从她们身后偷偷靠近,钻到货车的后车厢里,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皮箱一时无从下手。拉特兰人的腰包里都很有钱,他相信她们也一样,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时间挑选,索性一把抓住一个就想跳下车逃跑。他刚回头,立刻站在面前的女人吓一跳。

  她是典型的拉特兰人,眼睛是红色的,像倾倒在杯中的浓郁的酒,身后展着一对光翼,像破碎的蝴蝶的鳞翅,透明轻薄。她似乎一直在观察他,直到看到他的眼睛,目光中忍不住流露一丝诧异:“你的眼睛....”

  拉特兰人和雅克德人是很相似的,头上天生带着轮环,但他们的长相又有很大差异,从眼睛的颜色到一般人的身形都不相近,尤其是身后的双翼,一个是轻而分散的光翼,一个是靠近黎博利的鸟类翅羽。然而眼前的少年和他们都不一样,他有雅克德人的双眼,也有拉特兰人的双翼,轮环散发不详的漆黑,像被诅咒的存在。

  “孩子,你是城里的人,对吗?”

  他直直地盯着她,突然从车上跳下来想逃跑,但那女人反应像猎豹一样迅速,几乎在同时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,她的力气很大,将他扯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。她扯下他蒙在脸上的东西,和狼狈的他对视一眼:“放下吧,你不会想惊动其他人的。”

  他沉默,慢吞吞地把手里的箱子塞到车上。她似乎终于满意了,微微一笑,声音轻快利落:“我是你未来的老师,拉特兰出身的,职名是能天使。”

  在拉特兰人的宗教里,神职人员各自都有分级,包括修女,那些特殊受封人员在公共场合不用本名,一般用职名称呼自己。

  “你的名字?”她忽然问,“别对我撒谎,你知道的,我们早晚要见面的。”

  他皱着眉迟疑片刻。

  “送葬人。”

  她眼神里的困惑,他都察觉到了,一板一眼的语气毫无波澜:“我出生时没有受洗,所以没有名字,但他们是这样叫我的。”

 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

  “哦,上帝啊,这儿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.....”

  “玛莎,别抱怨了,我们必须适应。”

  是那几个修女回来了,送葬人警惕地朝那个方向看一眼,这次他一用力就挣脱了,仓皇逃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密林深处。

  玛莎被凯蒂搀扶着回来,她刚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,脸色还是白的,发现能天使看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,用微弱的声音问:“您在看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她耸耸肩,回头朝她们一扬下巴,“姑娘们,我们能上路了吗?”

  见她们点头了,能天使把两个修女轮流扶上车,利落地爬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。两个姑娘坐在车上摇摇晃晃,看着一路上的坑坑洼洼,心里有些发愁。凯蒂的注意力全在暗淡的天色上,这时候她听到玛莎小声说:“我得说这太荒唐了,她根本不像一个修女...”

  凯蒂心里一紧,立刻打断她的话:“够了,别抱怨了,你知道那不是我们该过问的。”

  她听得出她话里的警告意味,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。

  拉特兰人在雅克德建立的教会学校数不胜数,但这中间的肮脏勾当很多,有些根本不是神职人员,只是军方安插的情报间谍。这个自称能天使的家伙可能就是这种情况,她说自己以前当过随军的医务人员,后来因为军功被教会破格授予职名。玛莎和凯蒂刚从修道院出来,很多东西只能凭着直觉猜测。虽然她确实有教会的绶带,但和军队有牵扯的人,在她们眼里都是需要提防的对象。

   

  气氛变得凝滞,她们都不说话了,一路上只剩能天使的歌声作伴。她的声音像从遥远的风里传来,唱的不是赞颂主的曲子,而是一首古老的拉特兰民谣。她的歌声有明显的东格兰腔,微微带着卷舌,仿佛一种与生俱来的慵懒的浪漫,让人想起夕阳下的草场和载歌载舞的姑娘们。

  2.

  毫无疑问,拉特兰的统治是笼罩在这座小城上的阴霾。暴动被彻底镇压后,那些拉特兰的军官动不动就出来搜查,掠夺一切值钱的东西,像蝗虫过境一样肆无忌惮,就连一些普通的农具都要当作武器销毁,但战败了的雅克德人只能忍气吞声。例行搜查成了家常便饭,那些天里,城里一片萧条,街道上的商铺和酒馆都关门了,令人惶恐不安的死寂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
  这让送葬人的父亲难以忍受,谁都知道他是个酒鬼,这个因为跛足被大部队抛弃的老兵总在咒骂,说他只剩他的杜松子酒了,但该死的拉特兰人连这也要剥夺。他叫艾哈姆,但他们叫他黑胡子,因为他的体格又高又壮像头黑熊,而黑胡子是当地人对黑熊的别称。艾哈姆没有一份正经工作,平时就在城里的妓院当个拉皮条的,他从来不管送葬人的死活,孩子全靠鸨母养着。

  如果说全城还有哪里一切照旧,那就是娼馆了,在那条诺克尔街上,那些军官在女人的胸脯和肚皮上寻欢作乐,只有这里还是热闹如常,每个喧嚣的夜晚灯火流淌。但白日里诺克尔街是寂静的,因为姑娘们还在休息。昨晚艾哈姆脱光了给军官们表演雅克德舞,那滑稽的样子为他捞得两瓶杜松子酒作为奖赏,今天他就醉得不省人事,鸨母只能叫送葬人出来看门。

  冷清的街道上,两三个修女聚集在娼馆门前,穿着雅克德人最痛恨的白色长袍,捧着那本厚重的《神诫》,正对着大门口唱她们的祷告曲。很多年前,在拉特兰人的国度,不忠的女人会被判处绞刑,更不用说出卖身体了,因为在他们的宗教里,这是该被业火焚成灰烬的罪孽。那些女人死在绞刑架上后,并不会以信徒的仪式下葬,但修女们会为罪人祷告,希望洗刷她们的罪孽,就像现在这样。

  送葬人一早就注意到她们了,但这里的鸨母汉妮让他不用多管闲事,她说不能招惹拉特兰的教会,否则是会吃苦头的,而且这些自诩高贵的老小姐们不会久留。于是送葬人只是坐在门口,和其中一个修女隔着一段距离对视,他记得她,她眼睛里的光彩像杯中晃动的红酒,脸上总是带着笑容,给人感觉十分容易亲近。但送葬人没有被她的笑容打动,他坐在又黑又旧的板凳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
  日头越来越高,凯蒂朝着阳光的方向眯起眼睛,打开手里的怀表一看,把目光转向能天使,低声询问:“时间到了,我们该回去准备祷告了。”

  玛莎偷偷把《神诫》合上,在能天使身后不满地撇撇嘴,见凯蒂冲自己使了个眼色,不情不愿地站直一些。

  能天使点点头,似乎没有留意她们的小动作:“你和玛莎先回去吧,我还有事做。”

  玛莎想不到能天使会这么说,虽然满街都是巡逻士兵,但要知道这些暴民粗鲁野蛮,极度仇恨拉特兰人,可能会袭击单落的倒霉鬼,可她居然敢冒这个险。一时大脑一片空白,她不由得看向凯蒂,但她只是神色如常地从她身边经过,并且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胳膊。她又被她瞪了,只好脚步踉跄地跟着离开。

  捧着那本《神诫》,能天使来到送葬人面前,她轻声问:“又见面了,你住在这里吗?”

 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继续朝四周漫无目的地张望:“算是吧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刚才唱的是什么吗?”

  送葬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,目光波澜不惊:“也许你想开导那些家伙,但不用白费力气了,如果你们的祷告曲真有作用,拉特兰人就不会废除针对妓女的法令了。”

  “不,我是希望你能记住它,因为以后你得学着怎么完成祷告。”她弯下腰,眼中映出他的身影,“你懂得很多。”

  似乎不喜欢这样被俯视着,送葬人站起来往门里看一眼,把门轻轻一带:“以前这里有很多商人光顾,他们知道拉特兰是怎么一回事,有时候喝多了,就喜欢在姑娘们面前吹嘘……”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,但看向她的视线似乎藏着某种冰冷的情绪,“直到你们的士兵踏碎了雅克德。”

  似乎被他的目光震慑,能天使一时欲言又止,她垂着眼:“我以前上过战场……”回想往事,她的眼神像凝固了,“这是个错误,它改变了你,也改变了我,如果可以,我希望能够赎罪。”

  “这就是你要说的吗?”他打断她。

  话虽这么说,但她似乎不像撒谎,不知道为什么,他脱口而出:“你遇见我的那一天,有十几个雅克德被你们的军官杀了,因为有人要把教堂变成你们的教会学校,还逼他们交出教典。”他缓缓地叙述,“而我偷了那些死人的轮环,因为我想靠它们活下去。”

 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错愕。

  “没有用,没人能为雅克德带来救赎。”送葬人的声音依然平静,“你们的军官烧毁我们的教堂,你们的神给雅克德带来的只有杀戮,你们和我一样,都是罪人。”

  她说不出话。

  “以后别再来了,即使你希望那些不贞的女人消失,军官们也不会同意的,而且……”送葬人注视着远方的街道,“这里还有很多普通的雅克德人,她们需要像她们这样的人,否则那些军官下一次就不会在深夜来娼馆,而会闯进平民的家门。”

  他的话简直让人不寒而栗。

  她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收起东西离开,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那道漆黑的门。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,她在阳光下伫立,空荡荡的心里像针刺般疼痛。

  

  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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